“25年前，当人们在勘探开发中发现天然气的时候会非常失望，因为他们想找的只是石油而不是天然气。但是现在天然气在石油公司的业务结构中已经占了很大一部分。”发表上述言论时，BP集团首席执行官戴德立（BobDudley）正身处全球最大天然气进口国、第二大液化天然气（LNG）进口国，参加首次于中国举办的第十九届国际液化天然气会议（LNG2019）。
会议期间，戴德立接受了包括澎湃新闻在内的媒体采访。他表示，中国天然气市场空间巨大，BP希望参与不同项目向中国供应和出口天然气。目前，BP正与中国公司一起参与国际天然气项目的谈判，希望促成合作开发。
BP集团是全球最大的石油和石化集团公司之一，总部位于伦敦，由前英国石油、阿莫科、阿科和嘉实多等公司整合重组而成。在液化天然气行业，BP是中国主要的LNG长协供应商，也是最早参与、唯一参与中国LNG接收站项目的外资企业：1998年底国务院批准广东先行试点引进LNG之后，BP即与中海油合作，在广东大鹏建设了中国首个LNG进口终端项目，由此拉开中国进口国外LNG的序幕。除此之外，进入中国40余年后，BP在华业务已覆盖油气领域的全产业链。
从大鹏起步，目前中国已有21座LNG接收站在沿海地区遍地开花。在能源结构转型与环保因素驱使下，中国对天然气及进口LNG的需求快速增长：2018年中国LNG进口增量约占全球LNG贸易增量的近60%，全球天然气供应商均将中国视为出口的主要目的地。
戴德立认为，中国应该选择多元化进口海外天然气以确保供应安全。作为全球第二大买家，如今一些中国企业选择参与到大型LNG项目的上游投资环节，长达二三十年的长期固定合同能在确保供应量的同时降低能源成本。
BP正在多个液化天然气项目中考虑加大对华供气
戴德立在采访中透露，BP与中石油集团在LNG2019期间举行了会谈，正在探讨合作开发澳大利亚Browse天然气项目。该项目获得批准后，双方将合作向中国输送天然气。
BP与中国能源巨头的上述合作模式并不陌生：此前，BP作为运营方的印尼唐固LNG项目及BP参股的澳大利亚西北大陆架LNG项目，均有中国国有石油公司入股其中，且上述两个项目分别与福建LNG、大鹏LNG签署了为期25年的LNG长期供应协议。
“我们与中国公司，不仅仅是三桶油，还包括华电等等合作，帮助中国进口LNG。”近年来中国居民和工业领域的“煤改气”催生了巨大的天然气需求，2018年中国的LNG进口量同比增长40%以上。但戴德立认为中国天然气市场仍具备巨大的增长潜力，原因是天然气在中国发电原料中所占份额仍然很低，只有大约3%。在欧洲，这个数字为20%。在钢铁和水泥行业等难以做到脱碳的领域情况也类似。“中国的能源系统仍主要围绕煤炭而建设，因此，若发展天然气，就需要大量投资于新的基础设施。”
随着澳大利亚天然气出口激增，该国已超越卡塔尔成为世界最大的LNG出口国，同时也是中国最大LNG供应国。戴德立称，当前全球LNG市场竞争非常激烈。除了澳大利亚和印尼项目，BP还参与到美国墨西哥湾及莫桑比克的项目中，而有望很快超越日本成为全球最大LNG买家的中国是绕不开的考量因素。
“我们与中国公司在这些项目当中进行谈判，希望能够合作开发。另外，我们也在讨论阿拉斯加的天然气能否输出到中国。我们甚至在考虑，是否要在阿根廷建设液化站和码头，向中国输出LNG。因为中国在天然气方面的机会太大了。”
根据当前进度，中俄天然气管道东线将于2019年冬季对华供气，多种气源之间、管道气与进口LNG之间的竞争将加剧。但戴德立对澎湃新闻表示，中国应该保持天然气供应的多元化，而非完全依赖于某个国家提供天然气。“中国可以从澳大利亚、印尼、美国、俄罗斯等国家接收天然气。有时候你可以只靠一根管道，但是如果这根管道出问题就完了。BP希望在这些不同的项目中推进合作。”
除了海外资源，BP与中石油正在四川盆地合作开发页岩气。戴德立介绍称，该项目借鉴了BP在美国页岩气开发中的经验和技术，但考虑到四川地区板块构造的复杂性，上述合作非常有挑战，目前还处于研究阶段。
“在油气行业必须保持观察的姿态”
随着低碳化能源转型在全球范围内加速推进，天然气作为预期长期增长的低碳能源，近年来获得国际大石油公司的普遍青睐，跨国石油巨头们对天然气的投资力度加大。以BP为例，四、五年前天然气业务在其业务总量中占40%，现在这一比例已经上升到52%，石油业务占比相应下降。
“很多人说，油气公司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，你们无法从未来的发展当中受益。其实这并不合理，很多大型油气公司都会投资于新技术研发，我们会为未来的变化做好准备。”戴德立不认同当下流行的“石油企业夕阳论”，原因是到2040年，世界主要的能源仍来自于油气。“我们不会进行大的转型。但我们在新能源领域进行了很多的研究，推动了技术的发展。”
他认为，面对电动化或电气化趋势，油气行业必须保持观察的姿态。
为此，BP集团对不同的能源形式进行投资，近年来加大向低碳领域的渗透力度，并在交通出行领域进行前瞻性布局。譬如先后收购了英国最大的EV充电公司Chargemaster、欧洲最大的太阳能发展公司Lightsource、移动快速充电系统制造商FreeWire技术公司、超快速充电电池公司StoreDot，并投资了由中国蔚来汽车牵头设立的蔚来资本。其低碳业务还包括巴西生物燃料、美国的风能等。
投向油气业务与非油气新领域的资本支出仍十分悬殊：BP在上述新领域的投资为5亿美元左右，而非大型油气项目或是零售项目高达150亿-170亿美元的投资。
这也是当前国际大型石油公司在拓展新能源业务时的普遍选择：在各种新能源领域中进行小额投资，而非在一些特定领域进行大规模投资。这的确是审慎考虑的结果，毕竟投资多样化会降低回报率，业务转变太快、转向不熟悉的领域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。随着国际油价回暖，石油公司对油气核心业务的资本支出重回增长轨道。
“我们目前在新能源领域的投资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，所有油气公司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下去。”戴德立说道，“从整体上来说，BP仍然是一家能源公司。我们必须要进行转型，要有先进的生产，同时降低成本。我们也要提供先进的天然气生产，以及其他各种各样形式的新能源，并将它们进行结合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