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美国“禁止石油生产和出口卡特尔法”在国会参议院进入听证,华盛顿与石油输出国组织(OPEC)全面决裂的时刻似乎越来越近,就像该法案的简称“NOPEC”隐喻的那样。
此前,这个法案已在美国众议院过关。简单来说,NOPEC法案允许美国企业对OPEC发起反垄断诉讼,禁止外国组织操纵化石燃料价格。如果它被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,无疑将成为全球原油市场的巨型“黑天鹅”。要知道,OPEC给全球原油市场提供了大约三成产量,若这一机构被美国架空乃至瓦解,绝大多数产油国的核心利益将受损。
沙特是OPEC老大,原油产量占全球10%。显然,NOPEC对沙特打击更大。众所周知,OPEC经历了金融危机时代近10年的油价低迷,各国通过减产和限产,原油价格才渐趋好转,维持在60美元至70美元/桶。现在,美国开始对OPEC说不,沙特自然忿忿不平。
石油美元是美国霸权的体现,也是以沙特为首的OPEC国家致富的保障。从某种意义上讲,石油美元是美国霸权和OPEC“分肥”的象征,形成双方利益共同体。延伸至地缘政治层面,相关机制促使美国和沙特等海湾国家结盟,构筑起美国中东战略的根基。
多少年来,OEPC是沙特维持中东大国地位的生命线,也是维持美元作为全球主要储备货币的基础。华盛顿如今抛出NOPEC法案,在沙特看来不仅动摇了自己的国本,而且有过河拆桥之嫌。
二战后,美元一度和黄金挂钩,随着其他国家大量买入黄金,美元“金本位”不可持续。无奈之下,尼克松宣布美元脱离金本位。为继续维系美元全球储备货币地位,石油替代黄金成为上世纪70年代的硬通货。美元和石油正是从那时起成为美国和沙特关系的纽带。美国保护沙特油田,沙特出口石油以美元定价。随后,美元定价延伸至OPEC,石油美元由此形成。
美国强大的国力是靠石油美元支撑的。从两伊战争到伊拉克战争再到中东反恐,美国的中东战略一直被观察家们视为针对中东石油。值得一提的是,全球其他工业国由于原油消费量大,需要储备美元从中东进口石油,这不仅强化了美元的全球储备货币地位,还成为美国制衡其他大国的手段。目前,石油美元累计规模超过4万亿美元。有石油美元托底,美国就可以较低利率向全球举债,更可在危机时期通过量化宽松的方式印钞票,将风险外溢。
2015年以后,页岩油技术的成熟改变了原本的局面——美国不声不响地成了原油出口国,也就和OPEC产生了竞争关系。金融危机期间油价猛跌,被一些人视为美国石油战略的组成部分:以低油价让俄罗斯、委内瑞拉等产油国陷入财政危机乃至政治危机;给OPEC国家施加压力,强调美国不仅有石油霸权,而且可以控制全球油市。
现在,横空出世的NOPEC法案,让美国和OPEC的矛盾表面化。不过,沙特和美国依然保持着同盟关系,沙特对美投资近1万亿美元,持有美国国债1600亿美元,在遏制伊朗和叙利亚战事中,美方也需要沙特支持。因此,NOPEC法案到了特朗普那里命运如何,尚存悬念。
从长远看,石油美元的垄断和霸权地位不可能永久持续,OPEC采取多元化的出口石油定价策略更符合自身利益。